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飯後,母親沾床就睡。
陸宸獨自一人走在鋼鐵洪流的大街上。
幻想著要是自己也如超人一般就好了,某天能在眾人灼熱的目光裡,搖身一變,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。
步行街上男男女女,燈紅酒綠,到處都充斥著金錢的味道。
走了許久,陸宸坐在了步行街上供遊客休息的街邊長椅上,就連這大街上的長椅,都要比家裡的好很多呢,也知被多少流浪漢臨幸過
還有三個月的時間,要是自己走了,母親獨自一人怎麼辦?她年紀大了沒個人照顧,也沒人說說話……想著想著,那些超人之類的,不切實際的想法也就成了自我安慰。
寒風凜冽,光滑鐵製長椅上,陸宸低頭用手矇住眼睛,肚子疼的打滾都沒落淚的陸宸,此刻垂首發出了陣陣啜泣聲。
淚花不爭氣的從指縫溢位。
陸宸一夜無眠,想了許多。
冬季淩晨清寒,他起身去了趟機場,陸宸決定瞞著母親自己的病情,帶她到處走走。
母親在地鐵站打掃衛生,五點就要起床,本班八小時,加班八小時,僅僅剩下了八小時的休息時間,除去吃飯,洗漱,趕路的時間。
每天隻能睡五個小時,所以五十歲的母親看著就像六十歲。
隔了一天,陸宸回到家。
剛好準備出門的母親,被陸宸拉回了屋子。
“媽,你跟單位請個假唄,你不是早就想去京城玩了嗎?正好我這幾天休息,我帶你去唄。”
“不去不去,有啥好去的?你這往後還要娶老婆,還要很多錢的,你娶了老婆成了家,我這當媽的也就儘了自己的責任了,到時候再說吧。”母親扒開陸宸,讓他不要擋著自己。
她以一聲“媽媽”為枷鎖,向陸宸無限的付出。
陸宸不似以往聽話,依舊擋在她的身前:
“媽,我們就去幾天,賺錢也不缺這幾天啊,坐個飛機來回也就四五個小時,玩個幾天回來,不耽誤你的。”
知子莫若母。
母親頭往後一仰,審視著反常的陸宸:
“你是不是被醫院開除了?還是犯什麼事了?”
“媽,你在說什麼啊,真的就是休息了,都上班半年了嘛,導師看我勤快,特意批的,你要不信,一會打電話問問他唄。”陸宸哭笑不得。
母親拍了拍胸口,提起來的氣終於呼了出來:
“那就好,小崽子你讓開讓開,我都快遲到了。”
陸宸舉起手裡的兩張機票晃了晃:
“兩張票,四千塊哦,反正退是退不了了,你看著辦。”
這可把母親氣壞了,震耳欲聾的斥責聲:“四千塊?四千塊?兩張機票?我一個月工資也才這麼點,我倒是生了個好兒子啊,好得很。”
陸宸很賴皮的坐在椅子上,一副打不還手,罵不還嘴的模樣:反正票買了,愛咋的咋的。
一分錢掰開花的母親,最後也捨不得浪費這機票,跟著陸宸去了趟京城。
母親沒吃過肯德基,沒喝過星巴克,沒有Lv包,就連零錢都用塑料袋裹著,但陸宸的生活費從來沒遲到過。
陸宸帶著母親去了**,看了那位偉大的主席,逛了故宮,看了皇城,吃遍了大街小巷,在四合院留下了淺淺的腳印。
用父親的話說:活了一輩子,總要知道國家的首都是個什麼樣子吧,總要去瞻仰一下那位偉人吧。
仔細看去,母親的背板佝僂,腳步緩慢。
原本三天的旅行,陸宸拖延了一週。
母親眼裡責怪,心裡到底是開心的。
回了昆陽市,一切都彷彿回到了正軌,陸宸依舊上班,隻是回家的次數多了起來。
後面的兩個月,陸宸的身子開始不行了,東西吃了就吐,止痛藥一把一把的吃。
最後實在受不了了,跟導師開了處方藥,最後的一個月,陸宸也不想再堅持了,怕自己死的太難看,他最後回了趟家,告訴母親醫院安排他去其他地方學習,少則一年,多則三年,就會回來。
母親本能的感覺到事情的不同尋常,打電話給陸宸的導師,得到了一樣的回覆,加上陸宸從小就不撒謊,也就按下了疑惑的思緒,笑嗬嗬的給陸宸準備了很多東西。
臨出門了還特意叮囑他該找女朋友了。
陸宸出了租住的房屋後,繃不住的眼淚決堤。
我有兩個我,一個恨出身,一個愛父母。
漫無目的晃悠在這霓虹大街上,找了一塊杳無人煙的橋底,陸宸拿出手機翻開了唐詩的聊天框手指輕輕的點了幾下:唐詩,媽讓我找女朋友了,可是我能想到的也就你了。
本想一鼓作氣的發出去,最後還是一如既往的點了刪除鍵,
都要死了,還想些有的沒的。
自嘲一笑的陸宸丟了手機,從包裡拿出一瓶“百草枯”仰頭一口喝了下去,原本想找導師要點麻醉劑的,隻是導師不給。
喝完以後,陸宸看看母親在的地方,又看看唐詩在的方向。
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,地板很涼,刺激著腹部,還有農藥的毒性,陸宸蜷縮著身子,翻來覆去,慢慢的沒了動靜。
寒風吹過消瘦的臉頰,帶起額頭的髮絲,沒了溫度,UU看書 www.uukanshu.com冷冷清清。
留了張字條用手機壓起:抱歉啊城衛阿姨,弄臟了你們辛苦打掃的橋底。
——
昆陽市中心醫院,正在值班的唐詩,心有所感的看向了昆池大橋,莫名其妙的撈出了手機,翻了許久才找到備註“陸小狗”的聊天框,給他發了條資訊:“明天有空,我請你吃飯吧,上次有事忘了回你。”
以往秒回的資訊,遲遲不見動靜。
唐詩有點心不在焉。
“喂,喂……唐醫生下班了。”護士一連叫了幾聲,唐詩也沒有迴應。
“詩詩,一會去吃飯?附近新開了一家火鍋店,聽說是地道的重慶火鍋,味道很好的。”說話的是醫院裡二十八歲的李主任,最近一直圍在唐詩的身邊。
見唐詩沒反應,李主任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笑:
“值班發呆可不好。”
唐詩嚇了一跳:
“啊,李主任你說什麼?剛纔沒聽清楚。麻煩你在說一次。”
李主任搖頭失笑:
“你說你,值班還發呆,遇到病人有急事怎麼辦?我剛纔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飯,新開的店,地道的重慶火鍋。”
“謝謝李主任了,這幾天身體不舒服,就不去湊熱鬨了,你們去吧。”唐詩拉了拉白大褂,輕笑搖頭。
李主任轉頭看看附近,也沒人啊,我不就單獨喊了你?
“有什麼心事,跟我說說,年紀長你幾歲,興許能給你點建議?”
唐詩心裡略顯急躁不想應付下去:
“李主任,我還有事,就先走了啊。”